依旧番外~倒计时第二章
这场宴会持续的时间很长。待酒过三巡，凤族的人都喝的滴里咣啷，有些身体算不错的还能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不过更多的凤凰已经出现了明显的醉态，甚至有的早已经坚持不住要回家睡觉的了。
这时候最后几道菜也由厨师做好，一道道地摆上桌面。
:“今天真是尽兴，来，赶快吃完就完了，别拖着浪费。”胥麟把盘子推得近些说道。
胤世刚要下筷子，却注意到身边的阿尔善似乎有些兴致缺缺的感觉，便小声问他:“我看你一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不是说早饿了么？”
:“没事，你不用管我，快点吃吧。”阿尔善听见胤世的声音，却做出了副没事人的样子般推辞道。
胤世觉得奇怪，于是扭过了头去。
阿尔善见胤世不再管他了，再看了看面前摆着的这些琳琅满目的食物，不禁暗自叫苦。
原来凤族属神鸟，喜食的口味都非常素净清淡，竹实和甘泉是他们最常吃的东西。不过今天中秋节，是很重要的日子，所以厨子也特意挑了上好的原材料来做出了许多精致的佳肴。
比如这最后的几道菜，就包括了龙井竹荪、黄葵雪梅、桂花羹和核桃玉蒸糕等等。待上面盖着的瓷盘一被掀开，便能看见有隐隐的香气漂浮在空气中，给人瞧见了更觉秀色可餐，忍不住食指大动。
不过龙族的饮食习惯和凤族的可不甚相同，他们身为深海猛兽，自然是喜欢荤腥浓重的东西多一些。所以阿尔善一时对宴会上的饭菜不适应，也是情有可原的。
于是阿尔善面上端出沉稳的一副样子来喝了口酒。实际心里却悲愤地想着，要不是为了今天来见胤世聊的这么高兴，早呆在他的龙宫里端出满汉全席好好享受一顿了。
一边的胤世则还是安安静静的吃饭。不过因为身居要位，到底还是注意礼仪。所以在一旁观察，他连夹菜入口的姿势都是端庄斯文的，看起来格外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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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瞎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心清鸣长老又罚你抄训诫录！到时候手酸得抬不起来，你可别抱怨。”
这时云川听见飞鸾偷偷揣测胤世和阿尔善的事情，便拿了根干净筷子敲在她脑袋上说道。
飞鸾捂住额头，作势要敲回去:“哎呦……你打我干什么！我说的是真的。”
凝枝不太懂:“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啊？”
以前阿尔善和胤世之间的事情，凤族里稍微年轻一些的小辈都不是很清楚。所以有一些他们俩曾经的故事，还是飞鸾偶然从清鸣的口中知晓的。
不知道是飞鸾后来是从凡间顺来的话本子读多了，还是自己没事闲着的想法作祟。她总觉得这两个人看起来有些不一般。
听说当时胤世醒后知道夫人逝去，整日失魂落魄，不复以前的风发意气。阿尔善见他如此，便宁可将西海政事交给属下办理，也要常伴胤世左右。生怕他一个想不开要做傻事。
当时凤族的其他长老虽然忧虑胤世，但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有阿尔善这样尽心尽力，想办法让胤世走出悲伤，重新振作起来。
尤其是刚才笙尘要来灌酒之前，阿尔善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对胤世流露出的那个眼神，非常温柔专注。如果按飞鸾的想法而言，那根本就是看喜欢的人才会有的样子。
:“这也没什么的吧，我觉得挺正常啊，这不是证明我们君上和长老友谊深厚嘛。”楚鈺看了一眼秦姬说。
:“就是，我真搞不清楚你这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东西。”云川塞了一嘴干果嘟嘟囔囔地道。
飞鸾冲云川吐了吐舌头:“爱信不信。”
秦姬从紫砂壶里倒了一杯茶出来慢慢喝了，倒是没表达自己的立场。
看来飞鸾和她一样，都是心思细腻的女孩子。所以这一点上秦姬知道，飞鸾的感觉没错。
不过有些事实也不需要拿出来大肆宣扬，所以她选择了暂时沉默。
飞鸾戳戳碗里的蜜饯，抬起眼来偷偷观察了一下秦姬的反应。
本来之前的话说出口飞鸾就后悔了，因为害怕背后讨论阿尔善的话，会惹秦姬不高兴。但现在看来她的样子还算正常，飞鸾便悄悄放下心来。
这时长辈那一桌，胤世喝完汤也算觉得饱了。于是他放下手里的碗，随意地四处打量着。
结果一回头发现阿尔善还在一边发呆，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点啊点的，看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胤世眼神有片刻的游移。接着他又转过脑袋看了看前面的菜。然后叹了口气，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样，伸出手将其中一盘金丝鱼翅端了过来，放到阿尔善面前。
:“你尝尝这个。”胤世对阿尔善说道。
阿尔善听见胤世的话便抬起眼来看。
原来胤世知道阿尔善这顿饭吃的太少，本来懒得管他，让他自生自灭得了，还乐得省心。
但又转念一想，虽然阿尔善没有提前告知一声就来了，自己又不能不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更何况大晚上温度很低，他也不能让阿尔善饿着肚子回去。
于是胤世趁那些长老醉醺醺地没有注意这边，就拿了一盘他们没怎么动过的菜让阿尔善试一试。
:“比不上你们西海里的鱼那么好，你凑合来点吧。”胤世扶着脑袋，慢悠悠地对阿尔善说。
阿尔善这才明白胤世的意思。看来他多少还是心软，虽然刚刚的宴席上胤世也没怎么理会他，但阿尔善知道，最了解自己的还得是身边这个人。
于是他喜滋滋地靠过去:“谢谢你。”
胤世赶快竖起手掌阻住:“一身酒气……别离我那么近，让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阿尔善嘿嘿笑了两声，听他的话夹了鱼翅尝了。
不过他一边吃着嘴上还不闲着。又开口跟胤世说:“你就不想再去我龙宫看看么？这么长时间了你也没来过几次，总呆在南禺山也没什么意思。”
胤世答:“我可没那闲工夫，好不容易把折颜的婚礼忙活完了，族内还一堆事需要我处理呢。”
阿尔善捏捏额头两边的太阳穴:“我看你们这现在也挺好的，不像我们那里的沿海小岛，总是因为人类经过和水族起冲突，然后经常闹起一堆事……有时候他们底下的人处理得不利索，就要来上奏。加上最近阿秦那个亲事，糟心得我已经连续几天没睡好觉了。”
:“哦，怪不得刚刚一见面，我就觉得你黑眼圈有好几层，还以为你天天晚上都干什么去了。”胤世调整了一下坐姿靠在椅背上，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没有没有，要是我之前干点什么估计就没精神来这了。”
:“信你的鬼话。”
:“我说我都这么可怜了，你也不安慰我一下？”
:“有什么可安慰的，你这不现在好好的吗？矫情。”
阿尔善听见这个停下动作，装出一副很受伤的神态盯着胤世瞧，好像在讲:你怎么能忍心这么说我呢。
胤世简直被盯得起一身鸡皮疙瘩:“看什么看，还不赶快吃你的饭，时辰都多晚了还磨蹭。回头到点让人都给收了，你就饿着吧。”
:“得了得了，我就知道我讨你烦，想想就心酸。”阿尔善叹口气，又转回去小声委屈地唠叨着。但如果仔细看，发现他眼里依旧有晶亮的笑意在闪闪发光。
胤世越看他越欠抽，磨了磨牙还是忍住了踹倒阿尔善身下椅子腿的冲动。不然到时候他一屁股摔在地上，再凭阿尔善这张能说会道的嘴，一指控丢的还是自己的脸。
他们俩逗着贫，边上的年轻人们乐得竖起耳朵听着。尤其是飞鸾，云川和凝枝，他们都没看见过胤世私下里的另外一面。
:“我从没听到长老对谁这么讲过话呢。”云川憋着笑，偷偷跟飞鸾讲道。
:“我也是。他在我印象里一直很德高望重的……”飞鸾一边看胤世嫌弃地挪了挪位置，也觉得很有意思。
凝枝接着说:“我觉得龙王殿下应该很不好接触，没想到倒这样没架子。”
秦姬笑笑:“你们是不知道，他们这样根本不算什么，以前要是真生起气来互相吵架，那动静可大了去了。我都要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殃及。”
虽然到最后经常是阿尔善先向胤世屈服，但之前的氛围也剑拔弩张的就是了。
楚鈺听着他们讨论，摇了摇头。不禁想到看来阿尔善和胤世曾经树立起的威严长辈形象，已经在他们心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吃完了。”过了一会，阿尔善放下筷子说。
:“饱了吗？”胤世看着他。
阿尔善深吸了一口气:“嗯……”
胤世以为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却没想到接下来阿尔善又大喘气，继续讲:“……没有。”
听了这个，胤世没好气地斜睨着他。
于是等秦姬他们再回过头，便看见了阿尔善缠着胤世，让他再把远处的一盘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菜端过来瞅一瞅。
:“懒死你，自己拿去。”胤世指挥阿尔善。
阿尔善只好乖乖起身去拿。
这会其余八位长老都喝多了，所以最后上的这几道餐色几乎他们都没怎么动筷子，倒是被阿尔善捡了个便宜。
阿尔善端过来咬了一口，尝了又感觉不对:“怎么这么硬？“
胤世听见他的话看了看盘子:“你没剥外面的那层皮吧？”
:“什么东西？”
于是小辈们就看见胤世夹过那碗里的一块，然后直接上手:“这是要去壳的，不能直接就这么弄。”
:“没吃过好麻烦。”阿尔善一边跟着胤世的动作学，还一边念念叨叨。
:“嫌麻烦别吃。哎你这不对，要掀开……”
:“知道了。”
楚鈺在一边说道:“你们凤族真的有许多以前我们没见到的东西，我刚刚看了很多菜也不认识。”
:“没关系，以后欢迎常来，就都能吃到了。”云川热情得答。
过了一会，不知道阿尔善又干什么了。他们几个小辈只听见桌上一阵清脆的碗筷响动，然后胤世又责怪了阿尔善一句:“怪不得阿秦小时候不爱吃东西，我看都像你！净这么挑挑捡捡地拖到最后。”
飞鸾噗哧的乐出声，然后赶快怕胤世听见一样捂住嘴。
秦姬表面还是温柔地笑笑，但其实心里却无辜地想着自己坐得离他们远远的，又关她什么事儿了。
这两位还真是冤家。多少年了，恨不得一见面就要掐起来。所以就这么着吧，她也没办法。
※
等到宴会结束窗外已是月上中天，厅堂里的人基本都各自回家走光了。阿尔善出去了一下，等再回来就没看见胤世和秦姬楚鈺了，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这时候飞鸾和云川见他四处张望，心下便猜到了七八分:“您别在这里找了，刚刚我们见胤世长老带着秦姬还有楚鈺下去了。”
阿尔善问:“他们会去哪里呢？”
云川想了想:“大概是后山吧？我知道长老没事经常会去到那里呆着。”
阿尔善点头了然:“感谢。”
等看见阿尔善的身影消失，飞鸾拉着凝枝，也招呼着云川站起来:“跟我走。”
云川不明白:“去哪儿啊？”
飞鸾神神秘秘地道:“当然是一起去后山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