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誓成火(33)

此為平行世界,與原著的時間線已完全不同,設定也不同,人物OOC警告

粗體字為過去時間軸。


白真傾靠在折顏臂膀之旁,他仰頭飲一口桃花醉,從桃林之外吹來的風撩起他的髮,正好撲在折顏面上。折顏沒拂掉,反手握住了那縷髮絲,烏髮糾纏於指掌間,折顏邊弄白真的髮,邊看夜空中被焰火點綴的燦美無比。

 

他與白真凌空坐於當年一齊種下的第一株桃樹,桃樹粗實的枝幹乘載著他倆的重量。折顏鼻尖埋入白真的側頸,惹來白真一陣發笑,縮縮肩膀。「老鳳凰,甚麼時候多愁善感起來了?」

 

「怎知我在多愁善感?」折顏在白真柔軟的皮膚上悶聲道,濕熱氣息噴吐。

 

「你從來沒這樣的。」白真將桃花醉遞給折顏,折顏離開白真頸項,喝了一口。此時一叢粉色煙花轟然炸開,幻變成隻隻蝴蝶飛舞於桃林間,白真略低首便看見坐於不遠處樹底下的白淺正迷茫地嘆手去抓那煙花蝴蝶,抓了個空,愣愣地展掌瞧著。

 

想要的,都握於手中了。生命如此,似乎再無所求。白真更靠緊了折顏,伸臂環住折顏腰身,隔著厚重婚服,兩人體溫仍傳進彼此的肌理之下。這場婚儀本不需要,可為了壓住四海八荒各方潛伏的力量,不得不以此作為昭示。他自己百般思慮,終是了解折顏已有退隱三界之意,即便父神並未要求折顏封印伏羲琴。東華帝君治理四海八荒,日後天君即位,能否分擔東華的重擔還未可說。偏偏東華帝君自己仍是放棄不下權位,捨去應龍,選個庸庸青龍。折顏雖未對此有任何表示,但白真已將所有線頭連結起來。

 

鳳族九位長老。折顏於天宮的居所為九棲宮。全是至極之數。折顏本身兵器為能控制人心的伏羲琴。父神恐怕從來沒安心過,連帶東華帝君也是。墨淵上神與折顏為義兄弟,堪比親手足,墨淵單單為司戰神,能影響的範圍比不上統御四方的東華。

 

選了龍族為共主,東華一開始打算制肘的,並非其他,而是鳳族。

 

少綰為魔族君主,鳳族不能再出另一個共主了。東華要求的,乃是墨淵不斷傳授給弟子們的──平衡之道。

 

白真勉強拉回思慮,轉頭想看看過分安靜的折顏。發現漆黑暗夜中的折顏,眼瞳映著璀璨煙火,笑意柔溢地專注看他,彷彿就在等白真回頭。

 

真真,你看看我啊。

 

還是小狐狸時,白真每當生悶氣或不如意,屁股一翹九條尾巴包裹住自己,像團雪白絨毛小球,獨自窩在自己製造的小空間度過不甚愉悅的情緒。折顏便會這樣逗弄他,手指戳戳他的肥嫩腹部,說著。

 

『真真,把尾巴放下,看看我。』折顏醇厚聲音帶笑。

 

〝看看我。〞

 

白真倏然睜開眼睛,四周皆是一片漆黑,暗幽幽地。他撐坐起來,手掌深陷枯敗鬆脆的落葉,鼻中沁入植物特有的清新腐敗氣味。三羅早已不知所蹤,顯然他覺得沒有必要等待自己看完這段記憶。白真拍拂掉身上落葉,起身朝著小屋的方向走回去。

 

暗夜無星,萬籟沉寂。但白真的耳邊還縈繞煙火炸迸的聲響、以及眾人的驚嘆聲。他走過一株桃樹,指尖摩擦著樹幹皺裂的表皮。一個閃神,他像是看見淺淺桃粉色的衣裙從樹邊掠過,頑皮輕盈。成婚當日,淺淺特意穿上的桃粉色衣裙,初初長成的絕色,不知吸引了多少仙人的目光。

 

白真繼續前行,雪白帶黑色斑紋羽翅的暗光鳥棲於枝頭,陰鬱而沉默地看著他。弦月微弱光線照在暗光鳥上頭,稍稍反射出他羽毛的顏色及輪廓,雪白之中甚至帶點銀輝。

 

胤世的雪白髮絲閃爍著銀輝,他笑著接過應龍敬上的酒盞,掩袖飲下,已有五六分醉意。身旁的神仙已無甚興趣欣賞星空中的美景,而是討論起未來繼任的天君是誰。

 

知道誰將繼任天君的,除了準天君之外,也就只有寥寥數神知曉。東華聞聲只作淡笑,聽憑旁人臆測。

 

「天君的人選,我們大概有個數──」一名神仙興致勃勃說道。

 

「不是他。」胤世突然逸出的三個字,淡淡地凝住全場。「天君,不是你們以為的那個人。」

 

那名原本胸有成竹的神仙愕然。他都還沒將名字說出口,這鳳族長老是如何知道?

 

胤世把玩手中的酒盞,撫摩上頭的鳳紋,柔聲清吟,仿似夢囈。「你們的棋全下錯了,若是不趕緊改正,恐怕會落得兩面刃的下場。」他抬眼對上東華陰沉下來的面容,平時少言笑的臉容此時卻滲著刻骨笑意。

 

「何為兩面刃,願聞其詳。」東華竟開了口,墨淵無聲地瞥了凝起肅殺敵意的東華,吋度著是否要截斷這局面。

 

「敵我雙殺。」

 

頓時桃林內一片死寂,凝住眾神的氣息,只餘煙火轟隆。

 

「你何不直接說出誰會當天君。」東華冷笑,手指緊蜷酒杯。

 

「等到那條龍飛旋上寶座,你們自然會發現他一直縮藏起的指爪。」胤世伸指指向墨淵,「夜──」

 

「夠了!」清鳴驚恐重喝,她上前搶過胤世手中酒盞,強硬扶起早已醉去的胤世。「長老喝醉酒後一向胡言亂語,還請東華帝君莫怪。」她急急致歉,一邊向另一名鳳族長老暗使眼色。鳳族長老會意,趕忙與清鳴一同將胤世攙扶下去。

 

許久,墨淵才笑著緩頰。「素聞鳳族善占卜、熟咒術。這咒術嘛我們還無福得見,預言的精采今晚倒是得窺了。」他替沉思中的東華斟滿酒盞,東華淡然,重新半傾身子靠著案几,顯然也是打算將此事揭過不提。好幾道碩大的煙火循次綻開,登時吸引眾神目光,墜下的火星蛻變為紛懸的鳥兒,白淺小狐狸終於忍不住了,她哪看過此等玄妙之術,活靈活現的,跳起身來去撲抓著玩。

 

白真閉了閉眼,他望見前頭隱然可見的小屋,淺淺撲抓焰紅煙火鳥兒的身影沒入小屋暗影之中。折顏成魔,桃林縱使未受魔氣侵擾,也早失去了生氣。自己竟然現在才感知出來,桃林並非是寧靜安詳,而是死一般的凝寂。

 

今夜折顏大概是留於魔界處理事務,不會來桃林。白真推開小屋的門,抖索著點上燭火,昏黃燭光無力搖曳。他踱至木桌邊上,循著記憶拉開暗屜,摸出一個刻上華麗繁複花紋的紅木盒子,木盒一層薄灰。

 

折顏笑看白真,帶著亙古的溫柔,白真也笑了,一傾身,吻貼折顏的唇瓣,折顏將白真緊擁至懷中,舌尖相互糾纏,氣息相融。

 

揭開盒子,裡頭躺著的是一條陳舊紅線。白真撈起那把紅線,按至自己的額頭上,不多時,只見點點清燦浸入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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