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誓成火(25)

警告:本集有血腥場面描寫,請斟酌觀看。




此為平行世界,與原著的時間線已完全不同,設定也不同,人物OOC警告

粗體字為過去時間軸。


堯稷凝神垂眸,靜心挺直脊背等候。習慣隨意散放的烏黑垂腰長髮用一縷絲帶整齊地紮緊,原本的暗紅色窄袖戎裝也改換上黑色,顯得莊重保守。忽略身旁與他同行的同僚邢讓,此人一向沒有耐性,天宮中人刻意給予的兩個時辰冷待已讓邢讓在旁邊變換了無數次姿勢。應是深知自己身負魔君少綰所託,責任重大,邢讓倒也不曾開口抱怨。

 

九重天雲彩飄渺,仙氣鼎盛,從南天門被天宮將士一路引進,四周充盈著讓他深感不悅的氣息,彷若鋪天蓋地般朝他濃重地壟罩而下。就不懂為何那隻野狐狸心心念念著想要修煉出九條尾巴成為仙風楚楚的神仙,在他看來,當個被諸多仙規綁縛的上仙還不如繼續當隻野狐狸逍遙自在。

 

思緒正不知不覺地又跑到狐狸上頭的堯稷,感知到兩股沉勢渾厚的氣息緩緩而來,他抬眼,只見一名白髮金冠的白袍男子不知何時已入座正殿寬闊的座椅之上,單肘撐頤,眉目含笑地打量著自己與邢讓,邢讓此時站立的直挺無比,堯稷眼角餘光輕瞄,邢讓站得也太僵直了些,徒挫己方氣勢。

 

「讓兩位將軍久候,是我們失禮。」

 

微帶歉意的溫厚嗓音並非從正中的白袍男子所出,而是出自右側著黑色便袍的溫煦男人。堯稷側過身,朝著黑色便袍的男人微微致意,他認得此人,神族戰神墨淵,凡是軍戎中人誰不知戰神墨淵威名。邢讓見堯稷向墨淵行禮,也趕緊跟著照做。墨淵見著堯稷,忍不住轉頭與中座的東華交換了眼色,東華朝墨淵挑眉。

 

邢讓深吸口氣,照著九重天禮節朝居中的東華帝君拱手行禮。「末將邢讓與堯稷奉少綰魔君指示,為日前誤傷北荒帝君之事,前來賠禮致歉。」

 

東華帝君擺擺手,像是跟老友聊天般地輕鬆適意。「別對著我行禮,既是傷了北荒帝君,應向他賠禮才是。」說著展袖向後一揮示意正主兒在他們身後。

 

邢讓愣了一瞬,轉頭探看。只見一人身姿頎長,端坐右方第二張椅上,白衣緩帶,黑髮往後梳起,露出光潔清俊的臉龐,彷彿是突見全場目光投注自己身上,有些不知所措。邢讓上前一步,正要拱手──

 

「慢。」堯稷展臂阻住邢讓。「東華帝君這是何意?」

 

東華微笑放下茶盞。有意思了。「堯稷將軍,您們不是要代表少綰魔君致歉麼?」

 

「找來一個毫不相干的人來讓我們致歉,這是天族的習俗抑或是所謂的禮數?」堯稷放下擋住邢讓的長臂,冷道。

 

「沒想你還知道這位並非北荒帝君。」一股凌厲氣息彷若破空刺出,堯稷神色一緊,久經沙場的他立刻轉至氣息來處,渾身陡然進入備戰。邢讓也知這聲音的主人比起方才的墨淵與東華更加沒有任何善意,身形微退,看著突然憑空出現在〝北荒帝君〞旁邊座位上的男人。

 

男人闔上茶蓋,白瓷蓋輕扣茶杯邊緣,清脆的聲響打破整殿緊繃的沉默。男人嚥下帶澀的茶湯,森然抬眼,帶著與周身戾氣毫不搭軋的、似是在誘哄孩童的輕柔語氣道。「你們兩個,誰先來給我講講當日所發生的情況罷。」

 

邢讓那雙銅鈴大眼暴瞠了一會,僵硬地轉頭過去看向堯稷。堯稷收束散放出來的殺氣,對於邢讓毫無主見的反應,幾不可聞的輕嘆。他看向表情轉換成準備看好戲的東華帝君,左邊眉尾挑起。

 

東華咧唇笑開。實在是有意思。他心裡又覆述了一次感想。「這位是鳳凰族的折顏上神,」他輕聲介紹,「人很和善,只是想弄清楚當天實際情況,堯稷將軍儘管放心講述。若論輩分,折顏上神還算是堯稷將軍的祖宗呢。」

 

墨淵聽到〝人很和善〞這四字,喉間逸出輕咳。待聽見〝折顏上神還算是堯稷將軍的祖宗〞這句話,一向穩若磐石的手險險端不住茶盞,金黃茶湯少許潑濺出來。

 

優雅地將茶盞放置於椅旁小几上,折顏十指交扣於腹部,背部往椅背一靠,一副洗耳恭聽之態。

 

邢讓咬了咬牙,他再度看向堯稷,但見堯稷恢復最初的沉著,瞧也不瞧自己一眼。在出發之前,他們短暫討論過可能發生的情況,堯稷同意讓邢讓主導一切。對於堯稷這麼乾脆地答應,邢讓原先還欣喜非常,認為堯稷此舉是懼怕天宮威勢且間接承認自己比較能鎮得住場面。可現下,三尊上神齊眾一堂,竟不像是單純接受魔界的道歉,反而像是來審案的,而他與堯稷彷如被引進陷阱裡的待宰野獸──邢讓嚥口唾沫,手掌不由地摸向繫於腰間的長刀。

 

折顏眼珠從邢讓的臉往下移至他那按著腰間長刀的動作,銳利的視線讓邢讓猛地抽回手,深吸口氣平復膽戰的心緒,把腹中過了幾次的說詞一字不差地托出。

 

邢讓講述的過程中,每說幾句,便要轉頭去看堯稷的臉色,似是在尋求保護或認可,但堯稷只背著手,像是事不關己般地任邢讓將軍獨自奮戰。「…….事情經過大致如此,堯稷將軍因為誤會而傷及北荒帝君,少綰君上為此表達深切歉意,特遣末將帶領堯稷前來送予重禮並親向北荒帝君致歉。」

 

墨淵與東華未吭一聲,他倆有默契地等待折顏開口。

 

須臾,折顏方道。「堯稷,」他毫不客氣地直呼名諱。「鳳族對於仇者是如何處置的?」

 

堯稷放下交握於後腰處的雙掌,目無斜視倘然看向折顏,笑道。「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說得不錯,的確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折顏頷首,起身踱至堯稷身前,他比堯稷還高出些許,俯視堯稷,靜靜地逼迫審視。「借你刀一用,邢讓將軍。」他突然要求。

 

正兀自心虛,額頭正緩緩滲出冷汗的邢讓一怔,不疑有他地抽出腰間長刀,雪白鋒亮的長刀銳利出鞘,邢讓俐落反手一轉,將刀柄朝著折顏遞與他。

 

折顏單手接過,眼眸掃視這柄刀刃,刀刃頂端那缺了口的部分讓折顏瞬間瞳孔微縮。「你並非是誤傷罷。」長刀垂在腿側,折顏隨意流暢地翻轉長刀。

 

堯稷笑了笑,像是在與折顏閒話家常般道。「上神果然洞若觀火,北荒帝君擅闖魔族邊界,我怎可能只是誤傷。」他看了一下〝北荒帝君〞,嘴角微勾續道。「原本想著折斷北荒帝君兩根漂亮的手指,順便把其餘手指甲給剝掉,也算是給個警告了。」

 

這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身著白衣的雲衡聽見堯稷半真半假的回話不禁傻了。

 

「讓雲衡代表我去?」


白真閉起眼,讓折顏替自己在眼上纏圍紗布。藥草敷在眼皮上,透著股冰涼。「既然他們是要向我道歉,我去才對吧?」


「你的眼睛還未好全。」折顏朝侍立角落的雲生展掌,雲生趕忙遞上剪子。折顏喀擦剪落多餘的布條。「雲衡為你府上之人,代替你去也無不可。」


白真挪動臀部轉向折顏,同時摸索著拉過雲生。「把雲生也帶去。他沒去過九重天,讓他開開眼界。」


雲生驚訝張大口指著自己。他不好意思跟白真上神說自己早在君上受傷當日就去過九重天一圈了,不過當時情況緊急,沒能──

 

「雲生也不准去,雲衡去便可。」折顏敲了白真腦頂一記,阻住白真不死心還想向自己鬧著要去的勢子。


「很好。」折顏將長刀拋回給邢讓,邢讓抬手接住,手腕一旋將長刀收回鞘中。「邢讓將軍,你都聽見了麼?我鳳族向來是以眼還眼,睚眥必報。」

 

「是──」邢讓舉頭看向折顏靠近的身影,他的雙目還未來得及聚焦,兩隻長指便向他的右眼挖來,邢讓登時痛聲嘶吼,因眼眶劇痛雙膝支撐不住而軟癱跪地。

 

折顏臉容煞厲,手指卻慢悠悠地掏抓著邢讓的眼珠子,食指與中指併攏摳挖,滿指滿手的濕潤,鮮血順著折顏的手掌紋路及邢讓的臉頰奔流湧出,鳳凰的爪子向內更加深入,尋找那與腦中深處的連結,將之扯斷。邢讓的慘叫聲充斥了整座殿堂,充斥著這座正在處以私刑的殿堂。墨淵略低了頭,饒是他身經百戰也不曾這樣肆虐敵方過,個性溫和的他心中閃過希微不忍,他身體禁不住朝前,幾欲出聲制止,卻見東華手指輕扣了椅臂,朝墨淵搖搖頭。

 

噗滋一聲,邢讓血淋淋的右眼珠已在折顏掌中,折顏審視一番,手掌一握,那眼珠瞬間成癱軟糊血肉。邢讓那仍完好的左眼見狀,上前撲抓。「我的眼睛!你毀了我的眼!」

 

折顏往後退,避過邢讓撲前的勢子。「你且忍著,還有另一隻眼。」他溫柔軟語道,單掌擒抓住邢讓的肩頭固定住,蹲下身與之齊視。沾滿血汙的手指再度毫不容情地向邢讓的左眼眶探去,這回折顏俐落多了,直接將其左眼連同繫帶全部扯出。「叫聲叫的我頭疼。」折顏起身,邢讓的左眼在他掌心滾動,溫溫熱熱。

 

邢讓此時已無力慘呼,他蜷臥於地,雙手掩面,全身抖顫。折顏輕蔑地瞧著邢讓此時如喪家之犬的模樣,冷冷地將左眼珠拋至於地上,眼珠子在光亮的磚地上滾了幾圈,迤邐出一道血跡。手指上的殷紅黏稠絲絲滴落於磚地,如同白真那日所流下的血一般。

 

折顏撩袍坐回椅內,淡道。「北荒帝君已收到魔君少綰的歉意,帶著你們的禮品和這個東西。」他點點哀鳴不已的邢讓。「滾。」

 

堯稷從頭至尾沒發一語,對於發生的這一切絲毫不驚訝。此時卻抬眼望向折顏。「我的眼睛你不挖麼?」他痞道。「我可是都做好心理準備了。」只見一道閃光朝自己飛速而來,堯稷立即反掌接住,手心被力道霎那間震出一股劇痛。他暗暗嘶聲展掌一看,一顆色澤紅艷內裡滾著火焰氣旋的晶珠躺於其中,圓潤的表面缺了角。

 

堯稷了然於心,他將晶珠收進衣襟中。「怎麼知道這是我的?」

 

「你方才承認的。」折顏懶道。「那日林子裡,並非只有三人。」還有其他生物。

 

堯稷細想了一番,哼笑著倒也不置一詞,他彎下腰將早已痛暈過去的同僚一把扛在肩背上,對方明明比堯稷健壯魁梧許多,但堯稷就像扛只米袋般的輕鬆。

 

「等等。」折顏驀然開口。「為何改變主意?」白真那日思慮不周,暴露出太多破口,要是堯稷當時並未突然轉而迴護白真,白真失去的可不僅僅是視力。

 

「啊。」堯稷垂頭沉吟。「就當我是愛屋及烏罷。打擾諸位上神,末將與邢讓告辭。」他頷首轉身離去。

 

看完一場精采好戲的東華此時拍掉手中的花生碎屑。「折顏,那邢讓可是少綰的屬下,你這樣毫未報備就擅自動刑挖眼,一點情面都不留給她。」

 

「她也並未留情面給我。」彼此彼此。

 

魔君少綰又不知道你與北荒帝君……算了。東華將替少綰辯駁的話吞回肚裡。

 

 

「雲衡,你回來啦?」雲生看見步回府邸的雲衡,丟下正在把玩的草蚱蜢,迎上前去。「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

 

「君上呢?」

 

「在幫我編鳥兒。」他看看雲衡身後。「咦,折顏上神沒有一起回來。」

 

「他晚點。」得將那手血腥洗去才好出現。

 

 

「回來了?」白真問道。

 

「是。」

 

雲衡雙腿仍舊感覺虛浮無力,方才被迫觀看一場血腥刑罰,他實是有點不舒適。九尾狐族愛好平和生活,不蓄養兵力,就算研習武藝也僅止於防身。儘管他與君上常常出外斬殺入侵領地的魔族,但這種赤裸裸、昭示意味濃厚的刑罰,雲衡還是頭一次見著。另一方面,折顏上神當時的樣子,平日的優雅氣度全然消散,他整身包覆著陰煞之氣,宛如從冥府攀爬而出的邪魔。雲衡按住胃部,忍住排江倒海的翻湧。

 

「如何?」

 

雲衡正待啟口,卻看見折顏推門而入,他迅速地閉上嘴巴,聽從折顏的指示悄悄退了出去。

 

白真指尖摸著藺草,靠指腹的感覺慢慢尋找縫隙將草尖穿過去。仍在等待著雲衡回話。雲生可真是會給他出難題,編草蚱蜢就算了,還央求他編甚麼小鳥兒。可雲生偏偏是他府邸最小的一隻狐狸,總是讓他想到小五,於是對雲生偶爾孩兒般的天真要求,白真總是無法拒絕。白真冒著細汗,手指一抖,整個草結霎時崩散。「唉啊。」他嘆口氣,手中的草結卻突然離開掌握。

 

「折顏?」他抬首尋找來人。「你進來怎麼不出聲。」靜悄悄地是想嚇死誰。驀地白真被攬入一個溫暖的胸廓中。

 

折顏臉頰蹭著白真的頭髮,輕輕地嘆息。「真真。」

 

「你發甚麼春啊,老鳳凰。」白真在紗布下翻了個白眼。「道歉道得如何?雲衡呢?」

 

「我讓他退下了。」折顏一下下地吻著白真的臉頰、唇瓣、唇珠,最後舌尖撬開白真的口溫柔探入,與之攪弄糾纏。

 

半晌,折顏才放開喘息不休的小狐狸。

 

「你渾身血味,到底怎麼了?」白真皺眉問道,雖說如此,卻也仍舊靠著折顏的肩窩,沒有移開。

 

折顏往下入侵白真的衣襟,在上面留下點點紅痕。房內的氣味摻雜了淡淡血腥,撩動著白真的神經,彷彿一種警示。

 

「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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