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拉

此為平行世界，與原著的時間線已完全不同，設定也不同，人物OOC警告

粗體字為過去時間軸。

白淺行色匆匆到正廳時，遙遙有模糊的人聲交談，除了熟悉的嗓音，還有幾道陌生的聲線，她忍不住泛起一股心虛，連腳步也跟著放慢。跟在她身邊的大嫂見狀，溫柔握住她的肩頭，「別怕啊，拿出青丘帝姬的架式來。」

 

…….方才是哪幾個拚命嚇我的？白淺欲哭無淚。

 

「此次路途也不算遙遠，倒是著實在青丘費了點功夫。」溫和帶著清凌的男人聲音說道。

 

「迷谷在狐狸洞外設了迷障，一般神仙也是難以突破的──」

 

白淺的一腳才點到正廳內，圍坐於寬闊石桌的眾人便全轉向她這兒來。端坐左側的三人皆是面生，身後侍立一排隨從。白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居中男子的一頭銀絲吸引。陽光從狐狸洞上方的天井灑落，照得男子的銀絲粼光閃爍，男子順著眾人的視線望著她，白淺的呼吸稍稍停滯。

 

「啊，小五到了。過來，坐這裡。」狐后招手，白淺趕緊迎過去，嫂子們轉而坐於主桌旁的另一圓桌。

 

 

依著輩分，白淺落坐於主桌最尾端，她正襟危坐同時掃遍一圈判定情勢。正中間是阿爹，阿娘坐在阿爹身邊是一定的，接著是四哥，然後才是大哥二哥三哥還有，她！咦？折顏呢？

 

白淺眼珠一轉，只見折顏雙手抱胸坐在阿爹的另一側，與四哥遙遙對望，中間的灰暗石桌彷彿隔絕四哥與折顏的一道銀河，那麼坐在折顏旁邊的銀髮男子就是壞人──剛在凡間聽完一大壘話本子的白淺樂呵呵地胡思亂想，直到那〝壞人〞突然調轉視線直直望盡她眼底，白淺頓時僵住了。

 

「青丘小帝姬。」銀髮男子的眼睛朝她微微一笑，眾多星辰彷彿落進男子的眼裡，柔光閃耀，白淺一時無法反應，只能順著對方的話語點頭。「名不虛傳，果真是四海八荒第一美人。」

 

折顏對白淺安撫性地眨了下眼，淡然逐一介紹。「鳳族長老，從靠我最近的開始，胤世、清鳴、端華。這位是青丘帝姬白淺，排行第五。」他想到甚麼似地添補一句。「胤世為首席長老。」

 

鳳族政治制度，不設皇權，最高政治中心為長老院，設九名長老共商政事，推舉其中一人為首席，主導召集一切事宜。九名長老皆各握有實權，其背後也代表所屬的鳳凰氏族，以此可知，鳳族最大氏有九氏。

 

白淺回想著阿爹曾教與她的四海八荒各族相關政治，身為九尾狐皇族，這是必備的。龍族、鳳族、九尾狐族皆是從洪荒時期便存在之上古神族，天生便有股傲然氣勢，龍族的傲為尊、九尾狐族的傲為清冷、那麼鳳族的傲便是華貴，套句阿爹私下的評論就是，〝眼睛長在頭頂上的鳥，恨不得把所有顏色全染身上。〞可眼前的鳳族長老衣著皆與折顏風格差不相遠，簡單素雅的裝束，不過沒像折顏那麼愛粉色。思及此，白淺硬生生把想笑的衝動給吞下肚。哎，她現在好想瞧瞧四哥的表情，不知四哥是否會害羞還是──她偷偷地將椅子往後挪挪，想從靠後的角度看能不能窺視到白真的臉。可惜，不夠遠，白淺只能看見四哥發紅的耳朵，但這肯定是害羞了嘛！

 

「不然把小帝姬一併娶回鳳族好啦。」胤世身旁的清鳴爽颯笑道，衣袍上的暗金紋線隨著她的笑流動著金光，她不似於一般女子含蓄柔雅，而是如同男人般的豪邁坐姿。

 

「一次帶走四海八荒兩名美人，這樣太貪心了。」最末端的端華接話，他的手指悠悠轉著已空的茶杯，旁邊的迷谷見狀趕忙上前要添補茶水，端華有禮地展掌卻之，迷谷訕訕地退回原處。

 

「言歸正傳。」首席長老胤世放下茶杯，顯然不想多浪費時間。他朝後頭打了個響指，一名僕從立即從身上的包袱內抽出一捲紙捲交與胤世。「此為鳳族的婚俗儀式，望請過目。」他直接遞給狐帝，狐帝鬆開紙捲，粗粗掃了一眼，臉上表情精彩紛呈。

 

「這……您們的婚俗十分慎重啊。」白止憋了會兒才想出適當的措辭，他順手將紙捲傳給妻子，狐后看了，面上也是一變。她默默把紙捲拿給白真看，白真起先不以為意，掃過紙捲之後眼睛馬上瞪向折顏。

 

九尾狐族生性閒適散漫，最不喜繁文縟節，這一大串儀式婚俗做下來可不搞昏了阿爹阿娘？！

 

「我去信時早提過，儀式從簡即可。」被白真方才怒瞪的折顏緩道。

 

胤世笑道。「婚姻乃大事，況且這是兩族聯姻，不得不嚴正待之。」他捻了一塊糕點於手，「鳳族不與外族聯姻，你可知那些與外族人愛得死去活來的同族，聽見你要與九尾狐族聯姻，有多開心。等著開天闢地第一隻鳳凰為他們一開先例了。」只差沒放炮慶賀，薄海歡騰。他轉頭問清鳴。「現在有多少對在等著？」

 

清鳴看看白真，露齒一笑。「有兩百多對罷。」

 

「最久的一對？」

 

「被我們擋了有五萬多年。」清鳴掐指數了數。

 

白真感覺背上冷汗涔涔，舌尖泛起一股膩意。擋人姻緣之事，他們倒說得此般輕鬆寫意。

 

胤世滿意頷首，細細品嘗糕點，邊道。「另外，成親之前，你不得與北荒帝君見面，以維持兩人的純潔。」鳳族最重一心一意，故此也為風俗之一。他抬眼看向折顏，笑意盎然。「你們──？」

 

七隻狐狸七雙眼，還有一隻小樹精，猛然將眼珠子全投向折顏。折顏口中的茶水霎時下不去胃裡，他勉力吞下，尷尬地輕咳兩聲。狐帝雙眼瞪最大，都快暴凸出來，非常想知道這老鳳凰得寸進尺到何種程度。

 

原來如此。

 

白真彎起狐狸眼，對折顏了然地魅笑。原來如此啊。

 

怪不得半年前開始，折顏像是對自己突然失去了興趣般，不管怎麼挑逗，甚至臀部都直接磨上去了，折顏老鳳凰總是一爪將自己從身上扯開，道貌岸然。臭老鳳凰，竟然甚麼也沒說。

 

「長老放心，我倆定能維持彼身之純。」白真直爽接道。

 

「如此甚好。」胤世笑言，並不在意兩人其實沒回答到自己的問題。「反正，若真有了甚麼，我們也是能夠感知的出來。」猛禽能夠從千萬里之高處嗅聞到地洞裡的兔子，這點實是難不倒鳳族。

 

此番談話直直談到日頭歸西、皎月升空才結束。鳳族一開始踩得牢牢的高傲態度老早惹惱了狐帝，除了白真與折顏，遣退其他閒雜人等，與三大長老密室商討，從前頭的優雅交涉，直到中後段火藥味漸濃的唇槍舌戰，雙方溫文地冷言相諷，互丟籌碼，開出條件讓對方劈殺。最終，迷谷都準備端出消夜來，兩方才勉強議出個滿意的結果。讓在旁陪襯的白淺小狐狸聽得暈頭轉向，大嘆成個親為何這般複雜。

 

「四哥，我決定以後不嫁人了。」白淺勾著四哥的手，目送著鳳族們離去時悄聲說道。

 

「說甚麼傻話。」白真垂首看睡眼惺忪的小妹，溫聲。

 

「你與折顏這樣不像是成親，倒像是買賣似的。」討價還價，沒完沒了。

 

「那是因為──」

 

「那是因為我們身分不一般，所擔的責任自然比他人更重些，不是想怎麼樣就怎樣。」走回狐狸洞口的折顏接過白真的話尾，同時摸摸白淺的腦袋。「回去睡覺罷，小五。」

 

「嗯。」白淺迷濛地揉著眼睛，飆淚呵欠著鬆開白真手臂回自己的洞裡去，把白真留給了折顏。

 

 

「……..可後悔了？」須臾，折顏方問。

 

「要是後悔早把那群長老轟出去，還容得了他們放肆。」白真笑道。「話說回來，你似乎與胤世相熟？」其他兩位長老皆不敢對折顏過於擺款，唯有胤世敢。

 

「胤世只比我小個幾千歲，至於相熟，可以這樣說。」

 

「怎麼他年紀與你差不多，頭髮全白了？」白真順帶摸摸折顏那頭烏黑豐潤的長髮。

 

折顏笑笑，眼眸從白真好奇的臉龐移開，神情略帶淒然。「他的妻子死了嘛。」

 

啊？！白真一驚。「怎麼？」

 

「讓我慢慢講給你聽──」

 

月亮孤垂於遠山邊，星辰也早已隱沒於山之後。連蟬鳴都疲倦歇息去了，四周靜寂無聲。折顏握住白真的手，牢固緊扣，兩人繞著狐狸洞的外圍走著，肩頭偶爾相碰，呢喃細語。